也须细细思量,自家所奏之事,是否能为民生利……”
赵与莒一边说一边看过去,发现那帮子台谏言官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,他又道:“利有多种,义为其一,能授民以大义,亦为利矣,能教化黎庶,亦为利矣,能为往圣续绝学而为后世开太平,更是利之大者。为往圣续绝学,非抱残守缺固步自封,三皇之时,刀耕火种,后人驯服牛马以恤民力,便是为往圣续绝学;孔子之时,经书书于木简,有幸一睹者极少,后人造纸以载圣人之言,印刷以传圣人之道,这也是为往圣续绝学了。”
他这番话其实偷换了概念,但用在此处却是再贴切不过,群臣连连点头,便是那些想要跳将出来指责天子的谏官,如今也缩了回去。
“此事便就止打住,接下来便是流求这二千四百万贯的用法了。”赵与莒看了看众臣,慢悠悠地说道。
“臣有本上奏!”
“臣有本!”
“陛下,臣有一议!”
随着他这话声一落,早已蓄势待发的众臣都跳将出来,朝堂上登时吵成了一片。赵与莒不但不生气,反倒微微一笑,就怕这些人不争,他们越争,那么自己此次推出的“为民生利”之说效果便更好。
崔与之抬头看了赵与莒一眼,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,崔与之咳了一声,他虽说还只是参知政事,但为三参政之首,虽无丞相之名,却有丞相之位,加之声望又高,故此一咳之下,众臣都安静下来。
“陛下方才所说为民生利,听得臣极惶恐,臣在蜀数十年,每每自省,便觉为民生利处实少,侵扰黎庶实多。”崔与之看了看众臣,然后面带微笑:“臣觉得,过去一年,满朝诸公为民生利,极是辛苦,这二千四百万贯中,一百万贯当与吏部、礼部,为公卿百官之恩赏。”
大殿中当然是会心的微笑,一百万贯,这却不是一个小数目!国朝优容士人,厚待官吏,不过便是清官,也不会嫌天子赏赐太丰。
“京东、淮北之地,饱经战乱,民生凋蔽,如今百废待兴,各赐一百万贯,却不是真接奖赏吏民,而应用于以工代赈,既有助民生,又不至养出骄惰之心。”
“淮南方经李全之乱,真德秀治此,捉襟见肘,况且天子曾与之有言,凡淮北所有,必与淮南,故此也应拨支一百万贯,以疏浚运河、修拓道路。”
“临安,行在之地,天子寓所,不可不重之,故此亦应拨支一百万贯,修筑水泥道路,安置无业之民。”
崔与之一点一点地算出去,二千四百万贯瞬间便支出了四百万贯,只把魏了翁急得抓耳挠腮,这笔钱款还未全部解入户部,他目前见到的也只有四百万贯罢了,原本以为国库又可以充盈一些,却没料想这位崔相公花起钱来有如流水一般。
“军者,国之大事,臣听闻流求虎贲,兵制与我大宋颇有不同,将士精锐,器械严整,故此一战克徐州,再战定淮北,李全蠢贼,闻风而丧胆,金国北虏,望旗而披靡。臣以为剩余款项中,应以五百万贯养兵,天子当自禁军中选拔精锐,以流求练兵之法操演,以使不亚于流求虎贲,如此我大宋又多一柱石矣。”
这番话说得众臣心中一沉,流求的战力众臣都是心知肚明,那“火炮”更是利器,他们虽未目睹,却也有所耳闻。原本这一支战力,并不掌握在枢密与兵部,便让他们有些不安,若是有朝一日这支部队有变,那谁可制之!崔与之方才这番话,看上去是在夸耀流求护卫队,实际上却是赤果果地提出,要练出一支可与流求护卫队相抗衡的精锐来制衡。
天子向来宠惯了流求的,此时提出这般要求了,虽是为了长久之计,可是天子能赞同么,还有,用流求之钱来养一支制衡流求的武力,流求又能赞同么?
崔与之自参政以来,做事向来有分寸知进退,为何此时却提出这般的主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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